程笑訝異地挑眉看著虎子，“怎麽了？”

見他這般，程笑忽然想起了方才他昏過去的時候還叫著自己的名字說出那些情話，心裏升起了一抹恐懼，該不會他真的不打算放過自己，想要恩將仇報吧？她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了幾步刻意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我們之間當真如此生疏麽？天色已晚，我擔心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不過是想要護送你回家而已。”虎子說話的時候聲音十分的低沈，那雙烏黑的眸子裏縈繞著濃郁的憂愁。

她就這般不相信自己麽？在她的眼裏，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只要是她不願意，他是絕對不會勉強的，不管是從前還是往後，他想要的，不過是讓她活得開心快樂而已。

“沒，沒，我只是……”程笑一時間詞窮了起來，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來為自己辯解，方才的確是她想多了，她也知道他不會強求自己的，可是心底不知怎的，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虎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轉而走到了她的身側，低沈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久久消散不開，“走吧，不然你家裏人應該擔心了。”

程笑默不作聲地邁開了步子，目光不時瞥向走在旁邊同樣什麽話也不說的虎子，每走一步都感覺十分的艱難，步子格外的沈重。

對於虎子的心思，她雖然明白卻沒有辦法給予他什麽，這註定是一份不會有好結果的愛，還不如早些將它扼殺了，否則時間越長，根深蒂固了就更加的難辦。

如此想著程笑也狠下了心，將步子放慢了下來，“虎子，對不起。”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就讓虎子心裏剛剛升起的希望給破滅了，他咬了咬唇顫抖地低吼了出來，“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救我？何不讓我自生自滅？”

是了，虎子在醒來之後發現照顧自己的是他的心上人程笑的時候，不知道有多高興，往日的那些不愉快他都可以忘記，只要她能夠陪在自己身邊，就這麽簡單的一個願望，難道都達不到麽？

“那樣的事情，我做不到。”程笑沈聲道，隨即加快了步子向前走著，足足將他落後的好大一截，說完這話之後她感覺自己身上仿佛都輕松了不少。

程笑一直都不是一個特別善良的人，但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虎子於她有恩，看到他受傷她當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如此也當做是他之前救了自己的一個小小補償吧，雖然她知道，單憑這點遠遠不夠。

看著她毅然決然的背影，虎子的心再一次地沈澱了下去，心尖猶如被萬千顆針紮了一般，疼痛難忍，可饒是如此，他還是選擇繼續跟在她的身後，默默守護著。

漫漫長路，兩人救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心裏都是一樣的沈重。程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想要快點到家，這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實在是讓她十分不安。

好不容易快到了程家，程笑松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再忍受這樣的煎熬了，可是在拐彎之後看到門口站著的人都時候，又是特別的煩躁。

“哼，程笑，你還知道回來啊？你知不知道街坊都是怎樣議論你的？”在這等了許久一直不曾看到程笑，楊氏心裏早已是隱忍了一肚子的火，這一見了她就完全地爆發了出來。

見她一直沈默不說話，楊氏的氣焰又上升了不少，恨不得直接上前跟她大打出手，面目猙獰，程笑似乎都聽到了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白眼狼，都給你定親了居然還出去拋頭露面的，要讓劉家看到了他們怎麽想？”

程笑心裏不禁有些想笑，劉家麽？現在她的未來夫君，虎子正站在她的身後，許是因為光線太過昏暗她沒有看清罷，若是看到了還不知道又會是怎樣搞笑的一個場景。

“表姐，你怎的出去了這麽久？用了早膳之後就一直沒見你蹤跡，害得我們都擔心了好久，出去找也沒有找到。”表妹程溪見程笑一直不說話，於是在這個時候才插了話進來，聲音裏隱隱帶著一絲哭腔，想必是因為白日裏被楊氏訓斥了的緣故。

“對不起，今天我有些事情必須出去一趟，沒來得及跟你們言明。”程笑看見楊氏作勢又要去罵程溪，連忙提高了聲音叫道，幸好，楊氏剛想出手聽到這話之後又停頓了下來。

其實說到底這也是程笑的失策，她忘記了在古代已經訂了親的人是不應該出門的，但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可能不出去，最多就是好好偽裝自己，盡量不被人看出來而已。

“程笑，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好糊弄，你在這一個朋友都沒有，能有什麽事情，你至少也要編造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理由吧？”楊氏雙手叉腰，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怒視著她，那眼神分明是寫滿了不屑於鄙夷。

有什麽事情需要從早辦到晚，這時間也太長了些，而且要真是辦事那些鄰裏怎麽可能會跑過來大肆鬧騰，真是將整個程家的臉都丟盡了，這門親事要是告吹，有她好果子吃的。

“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評論！”程笑實在是忍不住，漆黑宛如一汪幽潭的眸子定定地落在了楊氏十分猙獰的面容之上，聲音冷得出奇，竟帶著一股威懾力。

楊氏呆滯了片刻，正當她要發作繼續吼程笑的時候，卻看見她後面有一個黑色的身影站了出來，由於光線太過昏暗，她竟然一直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她是在照顧我。”虎子沈聲說道，走上前將程笑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心裏忽然對她又多增添了一股別樣的情緒，十分的壓抑，就連呼吸都開始凝滯了起來。

他一直沒有聽她提起過自己家裏的事情，尤其是那日在客棧裏她跟家裏人斷絕了一切關系之後，更是沒有沒有聽說過，因此也無從得知她家裏到底是這樣的一個情況。

難道這就是為什麽程笑一直不肯跟自己提起家裏的事情的原因麽？想必就是因為她這個後娘的逼迫，她才會嫁給自己吧？當初他爹也是逼迫自己娶不喜歡的人，如今她也被後娘逼嫁給自己，想想他們兩人還真是同病相憐，還真是造化弄人。

見到了虎子之後，楊氏那副猙獰的嘴臉立馬轉換成了十分諂媚的樣子，笑意盈盈地上前了幾步，走到了虎子的身側，“哎喲，你不早說，害我白擔心一場，女人家這麽晚了在外面總歸是不安全的，我這樣也是為了你好，你可別怪我。”

站在虎子身後的程笑不禁有些想笑，這翻臉怎麽比翻書還快，方才還是一副恨不得想要把自己大卸八塊的樣子，這麽快就變成了這幅樣子，還自圓其說將話說得這麽好聽，方才她怎麽沒聽出來這些？

“虎子啊，不過你也知道，按照習俗，你們是不能見面的，往後你倆還是小心一些，莫要被鄰裏看見了，免得橫生枝節。”楊氏湊在虎子的耳畔輕聲說著，一改之前生硬的語氣，可如今這般柔和聽著卻是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

兩人本來就是熟識的，在不在乎這個習俗其實都沒有太大的關系，只不過還是須得註意一下，莫要出現在人前，看到了影響總是不好的，對楊氏雖然是沒有什麽關系，可是對程笑和虎子一家來說就很難辦，要是虎子他爹知道了這事，礙於面子要退婚那可怎麽行？

“不好意思，這也是我的失誤，忘記了這一茬。”虎子摸了摸頭，笑著開口，轉而看了程笑一眼，在看到她還是那般的漠然之後，就心裏不由得有些洩氣。

“這不怪你，是我自己要出去的，不要將這事攬在你的身上，本來就跟你沒什麽關系。”程笑刻意將話說得十分生疏，在感受到虎子的目光的時候心裏亦是怎麽也能難以平覆。

反正她無論如何解釋，他也不會相信，還是會一意孤行的，這樣的話她也不想再做這些無謂的事情，既然他要這樣做那便讓他做好了，總有一日他一定會改變自己的這個想法。

“嗯，我知道了，你在家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的身子。”虎子十分憂傷地看了程笑一眼，聳拉著眼眸朝著楊氏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沒入了那漆黑的拐角處。

程笑看著他一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她的身子倒是沒有任何的問題，但他自己可是傷的不輕啊，就連手上都有好幾個淤青的地方，身上定然不會少的。

“哼，身子不好就不要老是出去招惹是非了，今天被人看到你在王財貴的鋪子上是怎麽回事？這件事虎子知不知道？”虎子剛一走，楊氏就將所有的鋒芒全部轉移到了程笑的身上，目光淩厲無比。

她話裏的意思程笑怎麽可能不明白，還不就是因為當初駱亦寒的事情，使得自己身敗名裂，如今想要扭轉這個形象怕是十分的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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